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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三十九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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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三十九天

失明三年,一超重見光明的周老板一晚上沒睡,他想不通,憑什麽虞平舟那家夥能是贏家。

就憑近水樓臺?

還是憑他是同類裏的最高級?魅力值拔尖?小析木跟他的契合度才55%。

這麽說吧,在街上隨便拉個Alpha跟小析木檢測,契合度超過55%的幾率都能達到九成九。

所以虞平舟的S級在小析木眼裏並不是香餑餑。

那他究竟靠的什麽?人格品質?真以為是高僧投胎口含舍利子普渡眾生?衣冠禽獸一個,不叫的惡狗一條。

周衍明沒想到的是,他這頭還沒琢磨出答案,虞平舟那個斯文敗類就約他見面。

很明顯的是,當時玫瑰園裏的虞平舟發現了他。

這不,找他談話了。

當自己是他媽古代維系後宮和平的皇後。

周衍明去的路上快速擬了幾個對策,他想好了,這趟務必讓他這個連備胎都算不上的角色稍微不輸太慘,別灰頭土臉狼狽退場,最少也要堅持三個回合。

哪知他去了虞氏辦公室,見到的是一份資料和兩份病例。

資料是小析木的父親,病例是他們父子。

周衍明頓時就被打亂了陣腳,千萬大軍連手上的兵器都拿不穩,驚變讓他們人仰馬翻。

紙張翻閱聲漸漸變大,透露出翻看人的內心。

操。

底下人不夠敏銳,他們就只給他小析木沒去醫院實習,幾次出入某個醫院的情報,一個個的全他媽不中用,竟然沒發現這麽大的事情。

周衍明把紙捏破了一塊:“確診了?”

虞平舟只接弟弟的明知故問,當是可愛玩鬧,至於其他人的,通常都任其掉落在地。

“希望你能時刻顧慮到他的病情,”虞平舟丟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,情緒十分的穩定,“順著他。”

周衍明沒心思揣摩情敵說這番話是個什麽牛逼的心境:“他沒病,我也慣著他。”

“當年他搶不到江扶水要我幫忙,我就幫他,他跟楚未年訂婚想要我去給他撐場子,我就去,要不是我發生車禍,我保準讓他在訂婚宴上耀武揚威。”

周衍明瞪著白紙黑字,嗓音啞了,眼眶紅了:“我這還不慣著?”

虞平舟雙手交疊著撐在面前,食指抵著唇:“無論他做什麽,都少些個人情緒,以他為主,他的意願和心情是第一位。”

到底是說給周衍明聽,還是說給自己聽,大抵只有虞平舟自己知曉。他一向如此。

“不用你說。”

周衍明捏著病例的手無力地垂下來,心疼得要命,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孽,這輩子給人當哥哥。

下輩子再也不了,當什麽哥哥,當爸爸吧。

下輩子他必須給小析木當爸爸,給那孩子一個好基因,沒病沒災健健康康。

而且就要一個孩子,不讓小析木有哥哥弟弟。

免得兄弟倆一不留神滾到了床上。

周衍明這一番想下來,仿佛自己已經站在黑燈瞎火的閻王殿,坐在正上方的閻王爺算算他今生幹過多少缺德事,問他下輩子想如何如何。他沈沈地吐出一口濁氣,酸澀辛辣的苦煙流到了空氣裏。

“你們在一起多久了?”周衍明問。

虞平舟沒有回答的跡象。

周衍明也不是非要知道日期不可,兄弟倆可以是三四年來的任意一天好上,反正不可能是最近,他底下人全是吃白飯的廢物,這件事還是他自己發現的。

“背著好友和他的小未婚妻偷情,背著父親和弟弟搞在一起,當見不得光的小三。”周衍明鄙夷道,“這三種頭銜,虞董想來已經佩戴的得心應手,毫無心理障礙。”

面對周衍明的冷嘲熱諷,虞平舟無動於衷。

“你的小寶貝是我的心肝,你私下找我,叫我順著他,你不介意我的存在?”

周衍明自問自答:“你有什麽還介意的。”

抽屜裏的腕表發出警報,隔音效果極強,只有細微的聲響。虞平舟面上平淡如常:“我有什麽好介意的,你們在他手機裏的備註是什麽哥哥,我在他手機裏的備註是名字,我連被他搶的資格都沒撈到。”

周衍明:“……”

這都是八百年以前的事了。

虞平舟積壓了不知多少腐爛的東西,趁這個機會拿出來了一點,惡臭反胃。

周衍明黑著臉低罵幾聲:“那不都他媽是他的玩具。”

虞平舟冷笑:“起碼他費心思搶了。”

周衍明面部肌肉抽搐:“他對你沒費心思?”

虞平舟冷冷哧一聲。

周衍明算是看出來了,虞平舟就是別人沒有的,他要有,別人有的,他也要有。

想到一件事,周衍明犀利的眼探究道:“為什麽至今都沒標記你弟弟?”

但凡標記了,早該被他嗅到信息素。

周衍明不認為小析木沒有那個吸引力,能讓虞平舟遲遲對他的小腺體無動於衷。

尤其是Omega發情期,聖人都要化身淫魔。

“虞董,你的腺體不會是有什麽問題,沒法標記Omega吧?”

周衍明把虞平舟的沈默當成默認,怪不得一個S級常年那麽藏著掖著見不得人,敢情是有生理缺陷。他忍不住地幸災樂禍,說出的話還要虛偽地同情:“真是不幸。”

真他媽占著茅坑不拉屎。

看了眼手上的病例,周衍明嘲諷的心情瞬間消失無影,一口氣從嗓子眼塞進來,堵住了心口。

“既然你標記不了他,沒法讓他做你的Omega,達到你的獨占欲,那就別把不滿怪罪到他身上,他心思細膩,能感受得出來。”

周衍明單手抹了把小麥色的臉:“你叫我過來的目的我清楚,你放心,我一切以他馬首是瞻,他讓我往東,我就不往西,他叫我死,我立馬抽皮帶把自己吊死。”

“別的幾個玩具都知道,我是他的第一條舔狗,跪著舔的品種。”

周老板自嘲:“我昨天看到你們在一塊兒,想的是替他打掩護,我有什麽不能做的,我可以為他殺人放火散盡天良。”

虞平舟那張慣常平易近人的臉上露出厭惡之色:“別在我面前給我愛人表忠心,我聽著刺耳。”

周衍明面色鐵青,這幾年你愛人身邊幾個哥哥,你刺耳的時候多得很,怎麽還沒習慣,你這適應能力未免也太差勁。

“說的差不多了,慢走不送。”虞平舟下逐客令。

周衍明走到門口,他揚了揚手中病例:“另外幾個知道嗎?”

虞平舟簡明扼要:“基本。”

周衍明的眉頭登時就郁悶地皺了起來,他竟然是最後一個。

排在末尾的滋味確實不好受,怪不得虞平舟有心結,盡管已經美人在懷,卻還是沒法和解。

周衍明走出辦公室,多功能門在他身後關上,他把病例,最後一個就最後一個,知道了就行。

現在知道了不算晚。

往後餘生,能陪著就陪著,沒得陪了,就跟上。

就這麽簡單。

周衍明腳步加快,雖然虞平舟肯定給小析木找了心理師,方案也出來了,但他這邊也要有個準備。

還有那的手下們,不給幾腳實在咽不下這口氣。

周衍明都進電梯了,卻又大步出來,返回到虞氏董事長的辦公室:“虞董,我實在是費解,當初沈文君說我比小析木大了快一輪,不是他的良人,你比他大一輪還多,怎麽就……

虞平舟:“沈文君的話算什麽東西?”

周衍明扯動嘴角,算他媽個屁。

.

楚未年第二個被虞董約見面,時間是次日,地點從虞氏換到一家咖啡館。

楚未年到的時候,虞平舟正在喝第三杯咖啡。

有關小未婚妻在醫院捅人的情況,楚未年聽到了傳言,也在電話裏安撫了,此時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出來,依然有些心悸。

虞平舟摩挲奶白色的被子,像在摩挲愛人的身體:“我給他安排的心理師是伊丹。”

楚未年的圈子裏不乏各種疾病患者,他聽過那名字,對方所在的領域是狂躁癥。

“可他還有精神分裂的現象。”

楚未年說出自己私下裏查資料分析,找人了解過的病癥,話音十分艱澀。

虞平舟說:“後期我會讓其他心理師加入進來。”

楚未年點了杯咖啡,他要的是最苦的,嗜甜的人已經改變了口味,走向了另一個極端。

包間裏彌漫著實在稱不上輕快的氣氛,也輕快不起來。

楚未年靠著椅背,面部神情有些僵硬:“他的病情加重了才開始治療。”

虞平舟漫不經心:“你怎麽知道是現在才開始?”

楚未年說:“你早就給他吃藥了?”

察覺虞平舟的神色,楚未年想,那為什麽沒成效?因為是基因遺傳,不是長了個痘。

緘默片刻,楚未年啞聲:“能控制嗎?”

老太太在國外度假的時候知曉析木傷人,又是驚又是心疼,擔心他毀了喜歡的學業和未來的醫生夢想。

而楚未年只想知道小未婚妻有沒有嚇哭,他在電話裏問了,盡是糊弄。

虞平舟道:“精神病不是不治之癥,只要把心態放平,堅持服用抗精神病的藥物,得到正當的治療和輔導,就可以預防再次發病,回歸到正常的生活狀態,照樣能做醫生。”

楚未年點點頭,虞平舟在自我催眠,他也不是不可以做到。

狂躁癥,分裂癥,這是精神疾病裏危險指數較高的兩種類型,析木都有。

做醫生?可能嗎。

前天他在沈文君那裏抱著多年朋友沒得做的姿態,軟硬全上場,威逼利誘用盡方法,終是拿到了一個信息。

前世析木住的病情很嚴重,身邊人都被他打傷見血,尤其是虞平舟,差點死在他手上。

具體的細節,沈文君沒透露。

虞平舟一個頂級Alpha,他怎麽會在Omega手上占不到優勢,除非是有特殊情況。

楚未年問道:“你找我就是說的這個?”

虞平舟端起咖啡抿一口:“沈文君沒那麽重要,不必在他身上多費時間。”

這背後還有層意思,冰冷帶著同類更高級別的施壓,別給我節外生枝。

楚未年的臉色幾番變換,在他前天去找沈文君這件事上他有太多事想說,卻懶得對虞平舟說,昔日聊得來的好友只剩個框架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虞平舟打斷道:“析木說不重要,那就不重要,懂嗎。”

楚未年抿住了唇角。

虞平舟偏過頭,目光穿過玻璃窗看街對面絢麗多彩的燈光秀:“我認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,你也不想他將來被大量藥物腐蝕身體和大腦,最終癡傻到連自己尿了都不知道。”

楚未年霎時瞇眼,聲調也變得淩厲:“你回去過?”

虞平舟沒承認,卻也沒否認:“別刺激他,也別把負能量灌進他身體裏,無論何時何地。”

楚未年忽地就笑起來,笑意不達眼底,他壓制著某種潰爛的情緒:“用不到你提醒,我是他未婚夫,我有數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你有數。”虞平舟掃了眼腕表,嘆息道,“作為兄長,我有我的職責和義務。”

楚未年的咖啡到了,他好似突然失去了知覺,沒多等就喝了兩口,放下滾燙的咖啡離開。

.

虞平舟喝第四杯咖啡的時候,弟弟的另一個玩具到了。

江扶水不清楚捅傷人事件,他的表情失去管理,手邊的咖啡被他打翻了灑在褲子上都沒去管。

虞平舟把他的崩潰看在眼裏,到底是幾個玩具裏年紀最小的,這麽藏不住痕跡。

江扶水的大腿被咖啡燙傷了,灼痛感一陣陣地竄上來:“他傷到自己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虞平舟說。

江扶水喃喃自語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
早前析木說起自己有時候控制不好情緒的時候,江扶水就開始閱讀這方面的書籍,他輔修心理學的目的只有一個。

然而命運的腳步走得太快了,他已經在奮力疾跑,卻還是趕不上。

江扶水只短暫地勾勒一下當時的傷人畫面就抹去念頭。

析木用一支筆把學長捅傷了。他清醒以後會沒辦法接受自己吧,可他在我面前只字不提,僅僅是說前世這部分。

江扶水自卑的因子在叫囂,他深呼吸,起碼他是有用的,析木願意和他分享前世有關,對方跟他說的內容,可能也只對他說。

這還不夠親密嗎?

江扶水,你該知足,別得寸進尺。

不能讓析木像前世那樣,住在窗戶釘死的病房裏。

這輩子的餘生他再不做好人,不多管閑事,只走一條直線,只做一件事。

幾個瞬息後,江扶水看向特地叫他過來的權貴最核心:“虞董,你想我怎麽配合?”

虞平舟揉眉心:“他堅信你能對他的病情有幫助。”

這句話從虞平舟口中吐出來,需要的支力相當大,沒有人願意看到愛人那麽看待自己以外的人。

江扶水氣息紊亂,析木把病情的希望壓在了他身上,即便是前世的影響,他依舊為之觸動,濕了雙眼。

“我馬上就返校。”江扶水一字一頓,“我會再努力些,學成回來。”

虞平舟倒是沒用上位者的眼神評估年輕人的未來可期:“他能分化,了卻一件心事離不開你的付出,他分化後的這幾年信息素數值還算穩定,也是你堅持記錄,不斷為他調理配方藥的功勞,我也聽章老說腺體移植手術去年能正式走向貴族圈,未來五年內面向普通群體,這方面的幾個重大節點,你占了兩個。”

江扶水不卑不吭:“我同樣能在他需要我的領域有所作為。”那是動力。

“他期待的,也是我期待的。”虞平舟道。

盡管言語中沒有刻意秀恩愛的成分,落在別有心思的年輕人耳中,任然聽有股子炫耀的意味。

江扶水的臉部不正常地抽了幾下,他閉了閉眼睛。

虞平舟屈指敲了會桌面:“還有一件事,他不給你的,就別要,也別用想要的眼神看他,那會讓他煩躁。”

面對年長又位高權重的存在,江扶水藏好求而不得的陰戾,只留澀然:“我明白。”

虞平舟淡淡道:“是嗎?”

明明沒釋放一絲信息素,依然能壓制同類。

江扶水猶如被暴雪侵襲,海鹽本能的防禦下彌漫開來,味道裏裹著受到攻擊的不適,他面孔蒼白,抖動的雙手放到桌下握緊:“我會讓自己明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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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平舟喝掉咖啡,滿腔苦澀地走到上層停車場,他的神情中有著揮之不去的疲憊。

秘書給他開車門:“虞董,直接回上星府嗎?”

虞平舟彎腰坐進去:“回公司。”

秘書關上車門,董事長這兩天的私人行程較多,難道還沒完?

間隔時間如此短,說明董事長不想拖。

回虞氏的車在夜色中行駛,醫院病房裏正在上演一出抓馬的情景。

陳子輕震驚地看著向他求愛的Alpha學長:“我都捅傷你了,你還跟我表白,希望我做你Omega?”

學長體貼道:“你不是故意的,是我讓你煩了,你才發小脾氣。”

陳子輕一言難盡,見血了還叫小脾氣,那什麽叫大脾氣?學長沒事吧?

他記得自己發瘋的時候,捅的是學長的肚子,不是腦子啊。

陳子輕對上學長炙熱的目光:“那你現在還煩我?不怕我又捅你?”

“不怕。”學長帥氣的臉上掛起傻笑,“打是疼罵是愛。”

“……”

陳子輕讓他去掛精神科。

學長立馬就不笑了:“我沒病。”

陳子輕言之鑿鑿:“精神病都說自己沒病。”

學長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陳子輕:“因為我就是啊。”

病房裏寂靜無聲,仿佛上方有一群烏鴉嘎嘎飛過。

“哈哈哈!析木你可真逗!”學長笑得肚子上的傷口裂開了,他發出痛喊。

陳子輕無語地給他把醫生叫來,重新包紮傷口。

學長大概是裝傻充楞,正常人誰會那麽捅人啊,遇到死纏爛打的也不能那麽來。

不然世界就亂套了。

.

陳子輕在病房門口待著,確定學長沒大礙就下樓,坐在路邊發呆。

花是香的,草是綠的,月亮是白的,路上有灰塵,周圍有此起彼伏的蟲鳴。

很平常的夏夜。

陳子輕卻有點喘不過來氣,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,算著出門揣在兜裏的藥還要過多久才能吃。

手機上突然來了個通訊,沈文君那張臉在屏幕上閃爍。

陳子輕瞪著,惡狠狠地瞪著,他在通訊快掛掉前接通,讓沈文君看到他此時的樣子。

沈文君沒問他怎麽在外面:“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是怎麽死的?”

沈董似乎喝了酒,顴骨和眼角都是紅的,脖頸也是:“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,從哪來的,為什麽不記得自己來過兩次,我就說給你聽。”

陳子輕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的結局,他只想知道江扶水的軌跡和終點,好完成支線任務二。但沈文君這狗東西才不會讓他如願。

“你想知道的那幾點,我可以瞎編。”陳子輕啪地打掉胳膊上的蚊子。

沈文君支著頭對他笑:“沒事,編的也可以。”

陳子輕滿臉嫌惡,不偽裝了的沈文君怎麽黏黏糊糊惡心人,像是腳底的泥巴,甩不掉。

“析木,除了這個名字,我也不知道該叫你什麽。”沈文君神神叨叨,“析木啊,我們還沒敘舊。”

陳子輕沒好氣:“敘個屁,我跟你是仇人,要不是你,我母親就不會死,我也不會和她吃那麽多苦,還無法分化。”

“誘因而已。”沈文君說,“宋析木的母親是結束了跟虞華章的婚姻才讓運勢走下坡的,離婚的原因是虞家不滿意她,老太太看不上她。”

沈文君湊到鏡頭前,被酒精熏染的美貌被放大:“當然,當你前世把來生給我,一切自然都會牽動。”

陳子輕的呼吸快起來:“你把一個精神病人的話當真,卑鄙無恥。”

沈文君眼中露出冤枉和傷感:“可當時你是清醒的啊,析木。”

陳子輕不想說話了。

“是不是我對你的病情不利,你一接觸我,就會產生負面情緒?”沈文君蹙起眉心,自責道,“我很抱歉,在這個世上,沒人比我離你更近了,我只是想……”

陳子輕掛斷,有的人喝醉了都不可愛。

當初就不該把沈文君的前世送走,不讓他過清靜日子。

陳子輕唉聲嘆氣,“當初”這個詞毫無意義。他坐了好一會,裸露在外的皮膚多了好幾個蚊子包。

撚著一具蚊子屍體,陳子輕想,沈文君不就是這玩意兒嗎。

煩死個人。

還不能像蚊子一樣,想打死就打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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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子輕前腳回上星府,後腳楚未年就上門做客。

吳叔揣摩家主心思做事,他揣摩到位了,自然就不怎麽給楚家少爺多好的臉色,遞了水就走,沒什麽話說。

楚未年水不喝,也不開口,就那麽看著被老太太的壽命栓在他身邊,一栓就是將近四年的小未婚妻。

陳子輕被看得有點毛毛的,他喝掉一杯果汁,用隨意的語氣說:“你前世有妻兒。”

楚未年並未動容:“所以?”

陳子輕說:“我看到了他的正臉,知道他是哪個家族的人,可以讓你們再續前緣。”

楚未年似是生出了些許興致:“誰?”

陳子輕腦子不對頭,大晚上的帶楚未年找了過去。

哪知那Omega是楚未年跟沈文君以及虞平舟的共同好友,他雖然對外是單身,實際有個秘密交往感情穩定的Alpha,是國外大家族的子嗣。

Omega盛情款待他們,問有什麽事。

楚未年輕悠悠道:“也沒什麽事,就是我未婚妻說他做夢夢到了前世,看到我們前世是伴侶,還有個兒子。”

Omega撲哧笑出聲:“這笑話我領了。”

楚未年聳肩:“不是笑話,他讓我追求你。如果你單身,我最好明天就給你送花請你吃飯。”

“如果你有情人,我就當受人唾棄的小三。”楚未年沒用什麽力道地拍了拍身邊青年的後背,“是不是,析木。”

陳子輕尷尬死了,他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。

楚未年和他一起走在街上:“你親自帶我跑了這趟,得出什麽結論?”

陳子輕耷拉著腦袋:“前世是前世,今生是今生,並不是所有緣分都能再續。”

“不錯。”楚未年頓了下,唇一彎,朗聲笑道,“前世是前世。今生是今生。”

陳子輕心下一突,看來楚未年也知道他的病了,這是在告訴他,不要被前世影響,今生會有不同的結局。

難怪楚未年今晚來上星府那麽反常。

陳子輕擡了擡頭,仰望楚未年在路燈下的金發:“可你兒子還給我唱歌了呢。”

楚未年絲毫不對前世的一家三口感興趣:“那你想怎樣,我做法,變個兒子出來給你唱歌?”

陳子輕撇嘴:“……你又不會做法。”

楚未年心口一熱。

小未婚妻不再神經不再裝模做樣了,還是猶如一陣風,從遙遠之地吹來的風。

仿佛早晚會走。

誰都別想捉住,誰都捉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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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子輕被楚未年帶去吃東西,他吃精神類的藥物導致腸胃不好,虞平舟說是正常的,會有個階段是這樣。

這會兒對著平時最喜歡的甜點,陳子輕一點胃口都沒有。

楚未年見狀就拿過來,兀自吃著。

陳子輕雙手托腮看夜景,不知道虞平舟在幹什麽,是應酬還是加班,發個訊息問問看。

訊息剛發過去,就收到了一條,不是虞平舟的回覆,是周衍明。

【你為什麽看上你哥那個老東西,他比我年紀還大。】

陳子輕神智遲鈍,沒立刻詫異周衍明知道了他跟虞平舟在“偷情”,過了會才慢吞吞地回過神來。

這時,沒被理會的周老板已經發來了第二條訊息。

【是不是他趁你分化的那個時期對你做了什麽?還是你哪次發情被他給哄騙到手了?】

陳子輕困頓地回:【他長得那麽帥,我看上他不是很正常。】

【周衍明:嫌我臉是假的?】

陳子輕抽抽嘴,這位哥,別太敏感了。

.

九點多鐘,沈董出現在了加班大隊陸續撤離的虞氏。

早就領了工作在樓下等的三秘迎他上樓:“沈董,您需要喝點什麽?”

“應該沒有喝點什麽的機會。”沈文君改了說辭,“不是機會,是心情。”

他前言不搭後語:“你董事長請我吃鴻門宴。”

三秘對著董事長的前未婚妻兼商場不可小覷的存在,十分的尊敬:“沈董說笑了。”

沈文君唇邊噙著一抹笑,電梯門上映著他的眉眼輪廓,抽去Omega的腺體,激素也會被影響,從而導致氣質五官都發生變化。

氣質明顯些,五官的變化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。

而他做Omega時期不同於普通Omega那樣纖細瘦弱,因此這份變化並不突兀。

三秘倏地聽見沈董笑,他暗自瞥一眼,發現對方笑得有些怪異,又形容不出來。

頭上那傷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。

敢傷沈董的人可不多。

三秘沒多想,他眼觀鼻鼻觀心,做好本職工作。

……

電梯門打開,沈文君走了出去,他腳步悠閑地走在寬敞明亮的長廊上,如同在花園散步。

倒不是沈氏已經壓過虞氏,而是他本人無所畏懼。

這個世界真實又迷幻,外來者的世界或許才是真正的真實。

沈文君撇下不時翻湧出來的思緒,一腳踏進了虞氏董事長的辦公室。

一切如他所料,沒有喝茶的心情。

因為坐在辦公桌後的Alpha說:“把你的器官拿走。”

沈文君看了眼被放……準確來說是丟在辦公桌腳旁邊的盒子,他驚訝道:“那是我送給析木的。”

“不要讓我說第二遍,沈文君。”

虞平舟眼皮不擡,視線落在公務上面,似乎這一出浪費他時間。

沈文君在原地站立片刻,眉心蹙了又蹙:“他不要?”

沒等虞平舟開口,沈文君就輕聲細語:“怎麽會不要,那不是他要搶去的東西之一嗎?他該要的啊。我以為他收到以後會迫不及待地拿給我那學生,讓對方跟章老商量著看看能不能給他植入進去。”

辦公室的氣流凝結成冰。

虞平舟翻一頁文件,頗有幾分心平氣和的架勢:“誰要垃圾。”

一個進來不打招呼,一個把對方的腺體稱作垃圾。

到他們的位置,撕破臉並不歇斯底裏,甚至可以說是不言而喻。

畢竟從來就沒有連過心。

沈文君後知後覺:“也是,他怎麽會植入呢,他已經在我那學生和你的幫助下分化成了同級別的Omega,我那次都沒聞到,一點都沒給我。”

“據說是雪後的柿子,我已經去正是寒冬的國家找到柿子聞了。”

沈文君悵然,他在術法的驅使下沿用那個人的性情,長年累月下來,烙印太深,已經很難徹底去掉。

走太遠,來時路早已模糊褪色。

沈文君把放在西褲口袋裏的手拿出來,按幾下神經質地脹痛的額角:“借用一下洗手間。”

話落,沈文君就走到辦公桌前,將地上的盒子拿起來,擡腳去了洗手間,門關上的那一刻,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去。

“為什麽兩世都在找,一夥的嗎?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……”

沈文君言語古怪,他一邊輕聲自語,一邊打開盒子,拿出器皿,將裏面的藥水倒進池子裏,隨手就把那顆珍貴的,一拿出來高價拍賣能秒被拍走的腺體扔進垃圾簍。

末了又找到,撿起來,一點點地撚爛了,丟進馬桶沖走。

沈文君的犬牙有些發痛,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袖口,露出小臂,犬牙嵌進去。

小臂上有不少新舊咬痕,貼著氣味阻隔貼,掩去了淺淡的竹林味道。

這是植入半個Alpha腺體的並發癥——會不時產生撕咬的沖動。

要等到另外一半植入進來,信息素達到平衡後才能緩解。

所以說,Alpha是個令人憎惡反感的種類。

池子裏的水流掉了,沈文君撕開一片阻隔貼,貼在剛才咬的地方,他打開洗手間的門,拎著盒子跟空器皿出去,來時沒打招呼,離開也沒說一聲。

沈文君掃了掃看似投入在公務中的虞平舟,前世高不可攀的金貴大人物,今生謀劃而來的牽扯較多的老同學前未婚夫,你恨不得把你內心深處的暴虐手段在我身上用千萬遍,你也看不慣周衍明,楚未年,江扶水,再加上一個溱方孝,你能在背地裏悄無聲息地處理掉我們中的任何一個,卻又不能如願以償。

前世的你只是可憐寂寞,好似一條被主人弄丟了等著被牽走的狗,今生的你可以說是憋屈卑微,主人找到你牽你回家了,可他還會讓別的狗上門,在你的地盤沾染氣味。

所以說,

為什麽要愛,不愛多瀟灑。非要做狗,做人不好嗎?

沈文君掂了掂失去腺體的盒子,做人做久了,確實好奇做狗是什麽感覺。

……

偌大的辦公室接近死寂。

這氣氛持續了大約三五分鐘,徒然就被淩亂的嘈雜聲響取代。

辦公桌上的文件和用品全部被揮出去,砸在地上。

再是一聲巨響。

厚重的辦公桌被一腳踹翻在地。

而後又恢覆到原來的死寂中。

.

虞平舟回上星府的時候,夜已經深了,他揮手讓吳叔跟傭人去休息,徑自上樓。

三樓都是隱藏的暗門,墻壁和地板一片慘白。

虞平舟從前喜歡白,覺得能讓他精心,如今只覺得,他從西褲口袋裏拿出路上買的一物。

是一張貼紙。

上面都是卡通圖像,小朋友喜歡的角色,他一個都不認識。

虞平舟邊走,邊撕下一張貼紙,貼在墻上,他走到臥室那面白色的門前,將剩下的幾張貼紙都貼上去。

打開門走進了臥室。

“怎麽才回來呀。”陳子輕從裏面的房間出來,朝站在客廳的虞平舟質問。

虞平舟脫掉身上的西裝:“有點事耽誤了。”

“哼。”陳子輕靠在房門邊,像一只漂亮而尖銳的山貓,“什麽事比回來陪我重要?”

虞平舟邊走邊松領帶,他走到弟弟面前,將扯下來的領帶放在弟弟手上:“明天我一定早點回。”

“避開我的問題,心裏有鬼哦。”陳子輕把領帶咬在嘴裏。

一只手摳開他的嘴:“別咬,戴一天了,臟。”

“不要你管我!”陳子輕口齒不清,自從他發病後就多了個怪癖,異食癖,喜歡咬虞平舟的所用物品。

尤其是貼身的。

陳子輕難以啟齒,可他忍不住,他把領帶往嘴裏塞了塞,塞到喉嚨裏,幹嘔著挑釁虞平舟,一雙流出生理性淚水的眼亮得驚人。

虞平舟捂住他雙眼:“別這麽看你哥哥。”

陳子輕還沒說話,就被兩指略帶暴力地掐住下巴,閉緊的嘴巴在那力道下張開。

虞平舟隔著自己被濡濕的領帶,在他嘴裏搜尋。

他淌出大量津液,都被Alpha吃盡,吞咽聲充滿優雅克制的色欲。

.

睡前,虞平舟照常問服藥情況。

“吃了吃了。”陳子輕打著哈欠,“我全都吃了。”

虞平舟摸他頭發,掌心在他翹起來的發絲上碾了碾:“你乖,知道不讓哥哥擔心。”

“那是。”陳子輕催他快點上床。

見虞平舟立在床邊沒反應,陳子輕跟他急眼:“你不會還要去書房忙吧?”

說著就從床上站起來,借著床的高度對他居高臨下,盛氣淩人地說:“你幹脆跟你的工作過去好了!”

虞平舟怕他倒,伸手去扶他腰,忍俊不禁道:“不是說過嗎,工作不重要,賺錢很簡單。”

陳子輕咄咄逼人:“那你就是真的要去書房?”

虞平舟坦言:“我和你的心理醫生聊一會。”

陳子輕一時沒反應過來:“幹嘛非得在這個時間段問?”

問完才意識到,那個伊丹是外國人,這會兒應該是在自己的國家,還沒來國內。

“那你去吧,快去快回。”陳子輕無意識地摳抓腰上的大手,“快點啊。”

虞平舟的手背出現抓痕,他眉頭不見皺一下:“不去了,明天白天再問。”

陳子輕的指甲停下摳抓,他嘀嘀咕咕:“有時差,我們這是白天,伊丹醫生那邊是晚上,下班了都。”

“沒事。”虞平舟安撫地抱住弟弟,他選擇深夜問,不是顧慮時差,是突然想知道被他打回去的治療方案調整得怎麽樣。

既然弟弟不想他走,那他就不走。

……

外面下起了小雨。

虞平舟按開關讓窗簾拉起來。

陳子輕心血來潮地跟虞平舟說情話:“哥哥,你看這被子。”

虞平舟掃向他:“嗯?”

陳子輕指著身上的被子做新手指導:“你要說這是什麽被子。”

虞平舟順著他問:“這是什麽被子?”

陳子輕說:“這是我和你的一輩子。”

虞平舟面色滯住。

冷場了。

陳子輕用“野豬品不了細糠”的眼神瞪他:“老古董,睡覺!”

虞董反應過來,他拎起床上的藍被:“一輩子?”

陳子輕裝睡。

“剛才不算,我們重新來過。”虞董回過味來,“你重新問我。”他把還在裝睡著的人吻得氣喘籲籲,裝不下去地睜開眼睛,煙霧彌漫猶如孔雀開屏,“再問我一次,輕輕,這次哥哥能回答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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